各地作家拟文沉痛悼念陈忠实先生千古

际宇
来源:西部文化网

【哀悼陈老汉】


文彦群


  早上醒来翻手机,一个令人惊掉下巴的消息在朋友圈里高速传递:那个满脸沟壑、爱抽雪茄、写出文学巨著《白鹿原》的陕西硬汉陈忠实去了!昨天还和朋友在微信里说到陈老汉,也早先听说他一直有病,身体不好,但绝对没有想到,他竟真的这么快地就走了,心里真是难过!


  陕西文坛上名家众多,大家林立。作为一个资深的文学爱好者,我所认识并且有过一些交往的前辈作家应该不少,但和这个身份最为尊贵,形象最为高大的老汉却似乎缘分不深,也许是大树太高太大了吧,自己微渺如小草,觉得需要仰视才见的缘故,所以多年里一直远远地观望,并没有想着过多地走近前去。


  唯一的一次见面机会,是省散文学会的一次研讨活动,时间在2008年8月30日。因和自己有关,所以去了,留下了唯一的一张合影,弥足珍贵。老汉那次给我的印象很深,也很好,没有一点点架子,亲切和蔼,如同一位邻家大伯或者大爷。大家都担心他来不了,但他最终还是按时来了。大家都想倾听他的高见,他的发言虽非一言九鼎,但确实是铿锵有力,掷地有声,令人心撼动。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,尊贵如是的陈老汉更是如是,他忙啊,又不得不提前匆匆地走了!



  其实读他的作品甚早,上小学时,常在省报上见他的名字,见多了就记住了。高中时候,正逢中国文坛陕军列队强势东征,其中《白鹿原》《废都》,我都买了,在同学中广泛流传着看。至今遗憾的是,高考之后,那本初版初印的《白鹿原》,被同学王喜民借去,没有及时讨要回来。毕业之后,各奔东西,多年不见,也不知所终,一直让我耿耿于怀。大前年,春节回乡,和同学结伴去王家看望拜年,本想着问问,看书到底还在不在,但见面后一高兴,两杯酒下肚,就不好意思再张口提及此事,怕万一不在了让大家扫兴,觉得一本破书,值得这样在乎吗?


  在陕西文学圈里,要见他似乎真的并不难,但我却只近距离地见过老汉这一面,虽然买过他的许多本书,也没有想着再求他一幅字,一个签名。这也许是关中汉子的个性使然,一切顺其自然,不必刻意强求,然终成遗憾!


  陕西文坛,路遥,陈忠实,贾平凹,是家喻户晓、老少皆知的名字,他们是当代陕西文学的代名词,可以说,他们是陕西文学引以为荣、令人骄傲的资本,也是老陕人茶余饭后,津津有味、不百谝不烦的一个谈资话题。路遥命短,早先离去,陈忠实不算高寿,如今却也走了。长者一去,大树凋零,文坛空旷,无限寂寥,唯有不尽地叹息!


  乡人说:七十三,八十四,阎王不叫自己去。老汉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坎!但我想:老汉人虽然走了,世人忘不了陈忠实这个名字,中国文学史会为他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,因为陕西文坛,乃至中国当代文学盛极一时的辉煌,这个老汉也曾深度参与,并且大放异彩!


  还得再说一句,“老汉”一词,并非不敬,是秦地亲切的家常话。借用方英文老师的话说,老汉确实是个好老汉!


2016年4月29日


       

【缅怀陈忠实老师】


初识泰斗关书院,仰才诧容两茫然。


秦韵秦事一点通,极尽文坛大家范。


后追白鹿痴筆间,领略墨宝精氣篇。


德望在兹忠实句,景行行止嵌云端。


——西安51中学王伟


【泪珠流.悼陈忠实先生】


作者 魏渊平


终南白云挂素帖,柳飞雪,灞河咽。白鹿塬上,晨雾静如铁。八百秦川民族史,尘土飞,椽笔写。


关中自古是沃野,人忠实,事亮节。面似黄土,皱纹纵横列。几十春秋笔耕忙,驾鹤去,效天阙。


【痛悼陈忠实先生】


惊闻噩耗泪纷纷,痛悼大师突弃尘。

白鹿悠悠白日泣,黄河咽咽灞河吟。

求学曾谛鸿博论,工作常研真恳文。

悲叹先生从此去,面临遗著若失魂。


——潼关 员国庆


【忠魂祭,缅忠实】


文   鹏亮 蓝田


风耗起,黄沙怒未消,

笔耕不绰,曾染战袍。

忆北斗颤危,豪无惧色,

万户功爵岂动摇?

白鹿壮志,雄心书真文,

哪容灞水烈焰嚣!

虎骑长驱,达西蒋。

忠魂隐却断罴羔。

君已去,西京只留半书影,

一腔正气凌青宇,

原上祭,伴秦腔。

板胡音,哀鹿鸣。

两行热泪,渐化碧涛。

浩浩乾坤天日昭。




【作家陈彦 发文悼念】


  都知道他要走了,但没想到会这么快,因为工作原因,使我十分荣幸地与这件事情保持着密切联系。在最后三天,我见证了先生的痛苦;见证了先生的从容;见证了先生的安详;也见证了先生的顽强,不,可以说是钢铁一般的意志;更见证了先生对美好生命的留恋。

  先生是去年这个时候查出舌癌的,整整一年时间,开始先生有些大意,一直当是口腔溃疡,只吃些维生素、或消炎片之类的东西,家里人看没效果,才催着他去检查的。没想到,一查出来,就是这样的结果,并且已到晚期。但先生始终很淡定,也很配合医生的治疗。什么手段都用了,从我接触西京医院的医护人员看,他们对先生也是怀着十分崇敬的心情的。成立医疗小组,想着法子治,中途也有转机,但后来,还是出现扩散,甚至肺部都有转移,一步步,就把一个善良老人逼向了绝境。春节时,我还陪同省委常委、宣传部长梁桂同志去看望他,虽然脸部下方有些浮肿,头发也基本全白,但整个精神还算硬朗,说话多有不清晰的字句,可内容表述依然完整坚定。甚至比我前几次去医院探望,更显出一种挺过来的生命晴朗。谁知几个月后的今天,他到底还是走了,竟然走得那样匆忙。

  4月27日,我听说先生昨晚突然吐血,病情出现危机,我和省作协书记黄道峻同志早上就去看望,得知当天早晨又吐了一次血,并且量很大。我们见先生时,已经暂时平稳下来,我坐在床边,拉着先生的手,虽然已经瘦得皮包骨了,但还依然有些力量,我拉着他,他也拉着我,还说了一会儿话,他只用表情回答着一切,有几次似乎想说,但一提气,发现发不出声,就那样慈祥地看着我。那里边有一种生命的淡定,但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助,无奈。死神已紧紧攫住了他的咽喉,我吻了吻他的手背,害怕眼泪掉下来,就低着头离开了。我们到医务室,开了个简短的会议,主治医生宁晓瑄介绍了病情,她一再讲,先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,吐血是因为扩散的癌细胞破裂造成的,先生的左肺已停止工作,剩下半边肺叶,随时都有被血淹呛窒息的可能。我一再问生命可能的限期,宁大夫也一再肯定地说:随时。

  我立即就向梁桂同志打了电话,报告了先生病情恶化的情况,道峻也立即向中国作协做了汇报。下午五点多,省委书记娄勤俭、省长胡和平在省委常委刘小燕、梁桂的陪同下,从省人代会现场直接赶到医院,看望了先生,听取了医疗小组的汇报,并作出具体安排要求。此前,他们都为先生的治疗,多次作过指示,并解决了具体问题。这天晚上,医院再次为先生做了气管切开术。我跟道峻离开时给家属交待说,一旦有紧急情况,立即给我们打电话,不管什么时候。凌晨3点45分,手机突然响了,我浑身一怔,立即抓过来一看,是先生的二女儿陈勉力打来的,说先生又吐血,正在抢救。我立即爬起来赶到医院,道峻也到了,这时先生已暂时平稳下来,不停地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,后来我拿着一看,许多句子和字迹都不太清晰,有的句子压着句子,字压着字,能看清的,大意是对家里人的一种交待,还有几个字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:“……生命活跃期(前边的实在辨认不清)。”先生此时在思考什么呢?“生命”,“活跃期”,这个“活跃期”是什么意思呢?他心底到底“活跃”着一种什么意识与思维呢?我感觉他既是糊涂的,也是清醒的,大脑深处,甚至有一种特别的清醒,只可惜已经表达不出来了,瘦弱的双手,勉强在家人的帮助下,不停地写着,写着……这个动作,这种状态甚至持续了很久。后来,是在先生夫人和儿女的一再劝告下,才把写作停止下来,有一阵,甚至还暂时进入了休眠状态。

  28日中午11点钟,中国作协党组书记钱小芊也专程从北京赶来看望先生,先生大脑神智依然清醒,钱小芊书记与他交流时,他不断用可能表达出来的手势、表情,表示着感谢的意思。贾平凹悄声跟我说:“看见老陈这个样子,我心里突然感到一阵锥痛,瘦干了!”这天下午,医疗小组做了最后的努力,进行了支气管动脉栓塞手术,西京医院院长熊利泽给钱小芊、梁桂同志介绍说,如果能够把破裂的血管栓塞住,陈忠实先生的生命还有可能存活一段时间。省保健局的领导、以及四医大校长、政委、西京医院院长、政委都参与了陈忠实同志的抢救工作。



  实在不幸的是,4月29日早晨7点45分,先生还是在再一次癌细胞破裂后,痛苦地离开了人世。我跟道峻8点零几分赶到医院,抢救已经结束。听医生说:很快,几乎没有多少预兆,突然一咯血,造成逆血,人就走了。昨晚十点钟,我还给家属打了电话,家属说,手术后还算平稳,因为手术是微创,病人几乎没有多少痛苦。我们想着先生是应该有个生命的缓冲期了,没想到来得这么快。简直快得让人难以置信。

  在先生病重期间,陕西、以及北京的很多宣传、文艺界领导、作家、评论家、艺术家,都多次过问先生的病情,先生始终不让探视,充分显示了先生素来低调、质朴、平和的做人风格,他永远都是只愿帮助别人,而不愿麻烦别人。他的这种作风也影响了家人。在他患病的这一年时间里,无论我们问有什么困难,更多领导问有什么要求,家人的回答永远都只是两个字:没有。我要求他们随时把先生的病情告诉我们,不到万不得已,他们也从来不会打电话。他们的眼神,他们一切的一切,都只集中在亲人病痛的痊愈上。连医生护士都说,陈老师非常好,普通得就跟任何一个普通病人一样,非常配合我们,也非常顽强。

  多少人想看望病中的先生,一来先生不愿麻烦别人,二来身体也的确撑持不住。如果让探视,那就一定是车水马龙的场面,医院医疗秩序会打破,病人也受不了,因此,很多人就只能深深遗憾着,无缘见先生最后一面。

  因为工作关系,受梁桂同志委托,我们非常荣幸地伴随先生度过了最后三天,我跟道峻陪着家属,从病房给先生穿衣服,到最后扶灵送上殡仪车,手脚不住地颤抖,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悲怆。但我觉得自己是有幸的,有幸伴随一颗伟大的灵魂走完生命的最后几步,这是我一生从公、从事文学艺术事业中,最荣光的一件事。

  一个民族最伟大的书记员走了,我突然感到一种大地的空寂,尽管西京医院人山人海,甚至半夜三点多,排队挂号的人流还络绎不绝。在先生推车通过的电梯、路道、厅堂,我们行走甚至要贴身收复,但还是感到一种巨大的空旷与寂寥。

  在等待殡仪车的那一个小时里,我始终在回想与先生接触的这几十年,先生对文学晚辈的提携呵护,我想我跟每个文学晚辈的感受是一样的。他对文学的贡献,不仅仅是一本堪称“高峰”的《白鹿原》,更有对陕西文学艺术繁荣发展整体推进的呕心沥血。他是在以自身的创作高度和人格、人品高度,有形无形地雕塑着这个文化大省的具体形象,以及它的宽度、厚度与高度,有他在,我们会感到自信、骄傲、踏实、有底气,先生忽然在一个清晨,一个近千万人口的城市刚刚醒来的时候撒手而去,我们顿时感到一种生命与事业的虚空与轻飘。他是上天不可能再创造出来的那个人,他的离去,是一座高峰的崩塌,是一颗星辰的坠落,是一个时代永远也无法医治的巨痛。

  在先生推车缓缓通过医院大厅、医院走廊、医院车库、医院大门时,所有忙碌的人,大概都已经从微信、短信上,知道了先生在这个医院病逝的消息,但他们不知道,一个时代的巨人,像一个普通老人一样,在走过了他74岁的生命旅程后(再有两个月,先生就满74周岁),正平和、安详地从他们身边悄无声息地经过,先生静静地躺着,一切病痛都在最后时刻全然冰释,脸上留下的,是十分慈祥、周正的样貌。无论身边怎么喧嚣,先生的安静,都让我想起海明威墓志上的那句著名的话:“恕我不起来了!”

  先生走了,但这只思想火炬、这只文学火炬、这只生命人格火炬,这只民族精神火炬,将永远不熄!

2016年4月29日晚草就

(作者系中共陕西省委宣传部副部长、著名作家)



【陕西省文化产业促进会发文哀悼】

(编辑:双成)


  2016年4月29日晨7:40分左右,著名作家,茅盾文学奖获得者陈忠实,因病在西京医院去世,享年73岁。

  陕西省文化产业促进会全体会员表示沉痛哀悼。

先生安息,一路走好,精神照耀后世。

文坛悲伤,全体哀悼,杰作继承遗志。

  中国文坛又一颗巨星陨落!



  陈忠实长期担任陕西省文化产业促进会名誉会长,为陕西省文化产业促进会十年的发展和建设,做出了卓越的贡献。

  今日上午,原陕西省委宣传部正厅级巡视员,陕西省文化产业促进会名誉会长胡万城:陕西省文化产业促进会会长徐静致电陈忠实遗属,表示沉痛哀悼和慰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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